
我出生于1949年,也是牛年。但是由于我大部分时间生活在高原上,我更喜欢称之为“牦牛年”。更确切地说,是“野牦牛年”,因为我曾有机会在西藏的荒野上多次观察到野生牦牛。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过于强调生肖年份,而忽略了死亡年份的重要性。但是,人们更容易在生前记住一个人,而不是在他们离开后。
就这个话题,我想借此机会思考一些事情,因为中国农历新年就在两天后到来。首先,与普遍的看法不同,牛年并不是在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开始的。中国的生肖其实是基于太阳历制定的,过去主要是为了农民的利益而设立的,他们认为太阳与种植的季节更相关。每一年都被分为24个气候段,它以“立春”开始,直译为“春天开始”。通常这在2月3日到5日之间,但是大部分是在2月4日,会有一些微小的变化。例如,今年它在2月3日晚上11点左右开始。但为了方便,大多数人,包括西方人,认为生肖的开始是从农历新年开始的。(神话中的龙不太是一种动物,但我们将让它成为例外。)


按传统和普遍的信仰,我们已经进入或踏入了牛年。回到我上面提到的“死亡年”问题,我想谈谈美国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在牛年伊始,他于100岁高龄去世了。
在舒尔茨于去年12月11日满100岁前两天,他为《华盛顿邮报》撰写了他一生中学到的十点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关于信任的,从童年到老年,包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担任海军陆战队员、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并担任教师、作为芝加哥大学研究生院院长、在商界担任贝克特尔公司总裁、担任劳工、财政和国务卿等政府职务。他的职业跨越了学术、商业和政府等领域。
他的十个经验中有几点对我格外突出,其中之一是:
信任是货币,当房间里有信任时——无论是家庭、学校、更衣室、办公室、政府或军方——好事情就会发生。当房间里没有信任时,好事情就不会发生。其他的一切都是细节。




有一天,我作为里根政府的国务卿,给里根审核一篇外交政策演讲稿。他看完说:“这很好。”但是他开始在稿纸上做标记。在一页的页边空白处,他写下了“故事”。我问他是什么意思。“那是最重要的点,”他说。加入一个相关的故事会“吸引读者。这样,你不仅可以引起他们的思考,还可以引起他们的情感共鸣。”他让我明白,讲一个故事可以用一种抽象的方式证明你的观点:故事建立了情感联系,情感联系建立了信任。 自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想成为一个讲故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及它可能会产生什么影响。但现在,我明白了。
如果我看向我们现在面临的困难时刻,不仅仅是疫情,还有中美面临的挑战,我记得在乔治·舒尔茨的任期内,美国和中国之间建立了巨大的信任。美国甚至能够在遥远的新疆与当时的苏联边境建立监听站,以便监测核试验和收集其他敏感情报。今天,新疆已经成为一片言论战场,信任也很少见到。
乔·拜登或许应该在他的椭圆形办公室放一张小相框,作为对美中关系早期良好时光的提醒。正是在1979年1月1日中美正式建交后不久,他作为参议院代表团的成员,首次作为特拉华州的联邦参议员访问了中国。他还首次会见了邓小平。正是在拜登与中国高层领导人邓小平的会谈中,邓表现出了允许美国配备的监听站来监测美苏第二次裁军条约遵守情况的意愿。
那一年,作为一名生活在美国并受 Architectural Digest 委派的年轻记者,我有机会访问并拜访了驻华第一任美国大使伍德科克在北京相对朴素但美丽的大使馆住所。不久之后,我参加了10月1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30周年庆典。
那是在我开始探索青藏高原并在1981年春天遇见我的第一只牦牛的近两年之前。现在四十年过去了,难怪我更喜欢称这一年为“牦牛年”。牦牛不仅对我来说很熟悉,而且已经变得非常接近我的心。
此时此刻,我正佩戴着一条印有我拍摄的照片的牦牛毛围巾。这张照片是在1991年拍摄的,描绘了一位穿着传统服装的藏族人挤牦牛奶的场景。在我悬挂的椅子背后是一条牦牛毛毯子。我的冰箱里还有几个牦牛奶酪轮,是我们在香格里拉的藏族合作伙伴制作的,这是CERS大约二十年前启动的一个项目。多年来,我们还进行了几次追踪和研究野生牦牛的探险,它们生活在高原最偏远和最高的地区。
野牦牛是一种全球濒危的物种,仍然需要大力保护,其数量可能仅剩下7500头左右。野牦牛比家养牦牛要大得多,狩猎记录显示,野牦牛的雄性个体肩高可达两米以上。牧民声称他们曾看到过一些肩高超过2.5米的野牦牛。由于野牦牛栖息地偏远、极端,它是最少被研究的动物之一。但在中国环境保护基金会的支持下,保罗·巴扎德(Paul Buzzard)和比尔·布雷什(Bill Bleisch)已经发表了几篇关于这种独特动物的学术论文。



有些人认为牦牛只是一个研究对象、摄影挑战、时尚配件,或是我们口味中的异国情调。但对于藏民来说,它是一种至关重要的动物,在高原上无处不在。中国有超过1300万只家养的牦牛,占全球总数的90%。
牦牛的肉类供应在中国占到了高达四分之一的比例,牦牛的产奶量也几乎占到同等比例。相比于普通牛奶的约4%的脂肪含量,牦牛的奶中脂肪含量高达8%。它们适应高海拔环境的能力极强,能生存于海拔达5000米的极端环境中。与家养的牛相比,牦牛的肺重约占其总重的1.4%,而家养的牛只有0.5%的肺重。
牦牛可在崎岖难行的地形上提供可靠、稳健的交通工具,是孕妇们喜爱的乘骑动物,因其相对平稳、稳定的行驶感。其毛发不仅坚韧,而且具有防水功能,被用于制造可以抵御最严酷的天气和气候条件的帐篷,以保护家庭的安全。
牦牛奶制品是游牧民族饮食的基础。干酪和酸奶,干制、软制或熏制的;牛奶,新鲜的、煮沸的或与茶混合的;酸奶等,都是为特殊场合或有贵客来访时准备的美食佳肴。它们可以在每个游牧民族的黑毛帐篷里找到。牦牛黄油被认为是献给神灵最珍贵的供品。
牦牛肉可以被用来烹制炖菜、制作香肠,也可以在寒冷的冬季生食,为本就富含高蛋白质的饮食提供额外的蛋白质。在一个空气稀薄、不适宜树木生长的环境中,牦牛粪便在干燥后成为一种极为高效的燃料,即使在海拔超过5000米的高度,也可以轻易地燃烧。
即使在死后,或者说在生命后,牦牛仍然继续发挥着它的服务。在许多地区,牦牛的单个椎骨被用作帐篷杆的支撑物,而家养和野生牦牛的角被用作牛奶容器。四到六张牛皮缝在一起可以制作一艘圆形小船——一种理想的皮筏,可以穿越高原上危险的急流。虽然这些手工艺品现在已经过时,但在一场最后的努力中,CERS在多年的寻找之后成功拯救了两个这样的皮筏标本。现在它们坐落在中甸CERS中心的主大厅入口处,也被称为香格里拉。同样,牦牛帐篷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但现在已经在我们的中心内占据了一个永久的展示位置。



简而言之,对于藏族游牧民族来说,牦牛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自然资源,是他们可以信任的动物。在这里,我们以乔治·舒尔茨的话结束,他在这个“牦牛之年”去世了。他在文章中的第十点总结了信任。
“信任是基本的,相互的,理想情况下是普遍存在的。如果有信任,一切皆有可能。如果没有信任,一切都不可能。最好的领导人信任他们的追随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他们的追随者也会回报信任。有了这种纽带,他们可以一起做出大事,为改善世界做出贡献。
思考这些话,我信任我的同事、朋友和支持者,我希望他们也信任我。在一起,我们可以在好的时候和坏的时候带领CERS前进,穿越这个“牦牛之年”,并继续前进。


